曼联负债6.6亿英镑，但为何格雷泽家族并没想过还债

美国人本杰明-富兰克林曾说，自己宁愿不吃晚饭就上床睡觉，也不愿背负债务。但这似乎并不是格雷泽家族的态度——从2005年入主老特拉福德开始，他们就四处举债。

有些人会觉得，曼联的债务问题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就和富兰克林一样，它已经是另一个时代的旧新闻了。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种侮辱，是他们“不再爱”球队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曼联在欧冠冠军次数上落后于利物浦，并在即将到来的曼市德比大战中处于劣势的原因。所以在这里，The Athletic作者Matt Slater就试着解释为什么英格兰足坛最受欢迎、收入最高的球队，他们存在5亿英镑的债务。这对他们的整体财务状况有什么影响，以及这是否真的很重要。

回顾历史：为何曼联负债累累

一个词概括：杠杆收购。

上世纪八十年代，杠杆收购这一方式在美国占据了重要地位，而在2003年，格雷泽家族将这一方式带到了正处于舒适圈的英格兰足坛。不过格雷泽家族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才迈出这一步，确实让人感到惊讶，毕竟曼联早在1991年就在伦敦股票交易所上市了。

2003年3月，格雷泽家族第一次收购曼联的股份，他们以900万英镑买下了球队大约2.9%的股份。彼时曼联正朝着11个赛季里的第8个联赛冠军迈进，账户上有大量现金，而且没有外债。两年多后，在格雷泽家族完成对曼联之时，球队已经负债6.6亿英镑。这其中一半的负债由曼联承担，另一半的负债则由当时格雷泽家族为收购曼联所成立的红色足球（Red Football）公司承担。此外，曼联还需要承担金额庞大的利息。

2006年，曼联的利息总额达到了1.13亿英镑，而当时球队年收入只不过1.68亿英镑。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曼联平均每年支付9500万英镑的利息。这意味着球队超过三分之一的总收入被用于偿还格雷泽家族收购曼联所留下的债务。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一些愤怒的球迷因此离开梦剧场，成立了球迷球队联曼。但更多的球迷选择留下，继续支持这支有些变味的曼联。

联曼的出现，就是曼联球迷对格雷泽家族的不满

事实上，曼联被格雷泽家族收购之后，球队扩建了8000个座位，球迷们以打破上座率纪录的方式见证了弗格森治下曼联赢得2008年欧冠冠军、2009年世俱杯冠军，以及3个联赛杯冠军和5次联赛冠军。

到了2010年，格雷泽家族从高额债务问题中解脱了出来。早在2005年，马尔科姆-格雷泽采用了一些代价高昂的贷款来度过难关，而这些实物支付（PIK）贷款最终全部落入三家对冲基金手中：城堡资本（Citadel）、奥奇-齐夫资本管理公司（ Och-Ziff Capital Management）、佩里资本（Perry Capital）。曼联的贷款利息也因此从14.25%上升16.25%，债务总额超过7亿英镑。

但在五年之后，格雷泽家族通过发售5亿英镑的债券进行再融资——利息约为8.5%，将曼联的债务削减了一半。期限为七年。

球队一直赢球，债务得到控制，球迷们的愤怒平息了吗

不，事情其实更复杂。

阿布收购切尔西，曼苏尔入主曼城，让英超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球队在转会市场上的策略，对球员工资的态度都发生了改变。即便曼联这样的英超头部球队，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拉入军备竞赛之中。弗格森的努力在一定程度上让曼联保持了稳定，但格雷泽家族以发行债券的方式进行再融资之时，不满的情绪开始在梦剧场不断蔓延。

对格雷泽家族所有权的第一个重大挑战出现在“红魔骑士（Red Knights）”身上，这是一个由富裕的曼联球迷所组成的、松散的财团。他们希望与更广泛的球迷群体合作，并买通美国人。

到2010年3月，曼联球迷信托基金已经拥有了12.5万名成员，并且将一套流行的球队纪念衫——金绿配色，与1878年牛顿希斯成立时的球衣颜色相同——变成了一件革命队服。

但弗格森的球队一直在赢球，格雷泽家族也保持了他们的勇气。到了2012年夏天，格雷泽家族使出了自己的第二招，将球队的一大部分股票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这筹集了大约1.5亿英镑，格雷泽家族将其中的一半存入银行，并用另一半将收购曼联时留下的债务将至4亿英镑以下。

弗格森治下曼联不断收获胜利，让球迷并没有特别在意格雷泽家族的问题

除了美元/英镑汇率的波动，以及近期一些用于支付新冠疫情影响下球队运营成本的短期借款，格雷泽家族给曼联造成的大额外债依旧存在——而且它在财务上逐渐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但它仍有着自己的意义所在。

既然已经“微不足道”，曼联为何还不还债

或许格雷泽家族会说，正是因为它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他们才不想还钱。

他们和财务顾问指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伍德沃德，他曾在摩根大通为马尔科姆-格雷泽收购曼联提供咨询，后来又为格雷泽家族的孩子们管理曼联提供了帮助——当你一年能赚超过6亿英镑，谁还会在乎你支付的利息是否会超过3000万英镑？他们还会说曼联之所以能赚这么多钱，是因为格雷泽家族为球队带来了更多赚钱的途径：自马尔科姆-格雷泽在1995年收购NFL球队坦帕湾海盗以来，格雷泽家族已拥有一种更商业化的体育运营方式。

这是真的吗？也许是吧。曼联一直都是“金字招牌”，而且在格雷泽家族执掌曼联之后，他们的商业模式有了明显的改变——这是每一个非寡头或者中东财团所拥有的球队所希望效仿的模式。

2005年，曼联的年营业额略低于1.59亿英镑，其中最大的份额（6600万英镑）来自比赛日，商业收入为4500万英镑。2019年，曼联收入达到创纪录的6.27亿英镑。比赛日收入几乎翻了一倍，达到1.11亿英镑，商业收入增加了600%，达到了2.75亿英镑——超过了除BIG6意外的其他所有英超球队的总收入。

利物浦大学足球金融讲师、热门播客《足球价格》创始人基兰-马奎尔解释说：“如果企业价值上升，杠杆收购是一种很好的赚钱方式。格雷泽家族收购曼联之初，球队在银行有600万英镑，没有外债。贷方为收购提供了大约6亿英镑的成本。在我看来，这家球队现在的价值至少是26亿英镑，而债务仍然那是5亿英镑，这就给股东们留下了20多亿英镑，投资回报率是200%。”

“起初利率很高，达到了16.25%的峰值，这反映了银行眼中的风险。但随着曼联收入的增加，风险水平下降了，债务现在已不再是问题。银行每年都能确保自己得到2000万英镑的利息，格雷泽家族现在也不用着急还钱了。”

收入不断增加，让格雷泽家族觉得没必要尽早偿还贷款

金融分析公司Vysyble的罗杰-贝尔对此也表示赞同。他说：“根据最近的年度账目（截止2021年6月30日），曼联的成本基础是5.38亿英镑。偿还5%的债务，对于整个计划是微不足道的。我不是在为他们辩解，而是这真的不会改变现状。”

这和格雷泽家族的支持者——好吧，就是那些那工资干活的人——在被问及他们自2016年以来每年支付的红利之时，所持有的观点一致。虽然在球迷们看来，格雷泽家族从曼联这样一支仍处于高额负债的球队分红，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正如谢菲尔德哈勒姆大学体育金融专家丹-普莱利博士所说：“球队老板们解释了最近的2300万英镑分红，因为它只占整体球队营收很小的一部分，因此不会伤害球队的商业模式或者在市场上的消费能力。”

这是一个事实，但它仍激怒了曼联的球迷。因为他们认为2300万英镑应该再投入到球队之中。曼联是目前英超联赛中唯一一支向股东分红的球队，因此人们的愤怒与日俱增，因为这并不是英格兰足坛的“常态”。

“尽管如此，曼联近年来仍然在球员身上花费了很多钱，曼联这个品牌也越做越强大。”

格雷泽家族做得对吗

对于格雷泽家族来说，他们所做的是正确的！

在过去五年时间里，除了早期的咨询费和债务外，他们还通过曼联收取了超过1.2亿英镑的分红。现在，格雷泽家族开始大量出售曼联的股份。

3月，格雷泽家族出售了7000万英镑的股份。上个月，他们又出售了类似额度的股份，为此得到了差不多1.4亿英镑的收入——这笔收入并不属于曼联。而且，格雷泽家族仍拥有曼联近70%的股份，以及所有至关重要的B类股票（是A类股票所拥有投票权的10倍）。对于格雷泽家族而言，球队就像一个私人提款机。

但对于其他股东而言呢？他们过得怎么样？他们怎么看待球队债务的？罗杰-贝尔指出，曼联在2014年12月的股价是15.9美元（11.77英镑），而目前是15.93美元。

他说：“这意味着数百万投资者的智慧，他们每天都在关注曼联，而且这并非是因为他们喜欢它。现在人们之所以不喜欢曼联，要么是因为他们认为曼联的管理团队策略糟糕，球队没有处于正确的轨道上，要么是因为他们认为足球不是一个能带来可观回报的地方。”

“我个人认为后者比前者更重要。但当你看看弗格森退休之后，曼联所发生的一切，你会发现菲尔-琼斯仍与曼联之间有着一份大合同。博格巴可能会以自由身方式离开。而曼联对阵亚特兰大的比赛中，价值2亿英镑的天才球员坐在替补席上。”

在不少人眼中，曼联就是格雷泽家族的私人提款机

对于曼联或者其他任何上市球队来说，真正的问题并不是债务，而是球队成本。

丹-普莱利说：“格雷泽家族总会说，只要债务是可以偿还的，而且曼联的股票持续具有吸引力，那么球队债务就不是问题。我一直希望他们在某个时候卖掉自己手中的股票，然后如同收购曼联一样，迅速退出。现在我依旧持有这样的看法。问题仍然是他们想以怎样的价格出售球队。此前有传闻说曼联的市值将达到100亿美元，但鉴于目前曼联的市值仅略高于30亿英镑，想要达成这一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由于联赛转播权将被调整，而且目前曼联还没有扩建老特拉福德球场的计划，很大程度上的增长将再次来自于商业，或者通过欧洲超级联赛。我们会看到它的回归，但球队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安抚了，因为欧冠联赛进行了改革，他们在比赛的商业权力方面有了更大的发言权。”

大多数球迷和权威人士都对欧洲超级联赛的计划感到愤怒——曼联球迷的抗议导致5月对阵利物浦的联赛杯推迟——但大多数人的愤怒都集中在创始球队想要为自己锁定的巨额资金之上，而不是在细节上：停止人才军备竞赛。

参与欧洲超级联赛计划到底是被球迷的力量所击败，还是推迟，这还有争议。但可以肯定的是，格雷泽家族和其他球队董事会中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都在决心压低成本的同时，继续关注着自己的钱袋子。

那么债务怎么办

格雷泽家族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在利息处于历史最低点的时候，他们可以用利润来抵消债务，以减轻税费负担，而且球迷们仍在购买季票，购买特别版球衣，付费观看比赛。

如果有可能，曼联可能还会扩大自己的债务总额。

欧洲超级联赛计划所引起的一系列“附加产品”中有一个是：格雷泽家族被迫承认老特拉福德球场确实有些陈旧。

现在他们不太可能像热刺或者埃弗顿那样，采取“推倒重来”的方式新建球场。也没有可能如同曼城和西汉姆联那样，获得一个新球场。曼联更有可能的做法是效仿利物浦：循序渐进地改进。一次进行一点改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曼联球迷反对升级看台的理由是因为南看台附近靠近铁路线，导致扩建存在困难。但近些年体育场工程技术的提升，这条铁路线已经不再是球场扩建的阻碍。

格雷泽家族可能还会扩大曼联的债务总额

一般来说，有两种方式来缓解球队债务或者支付新看台的扩建费用：新的债务债务或者出售股权。我们知道格雷泽家族更喜欢哪一个。

因此，在不遥远的未来，曼联的债务可能再次扩大，而每年支付的利息也可能增多。

无论这是否会导致另一支球迷球队的诞生，或者是更多的球迷抗议活动，都可能取决于赛场上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本周末曼市德比大战的结果。

毕竟，坦帕湾海盗队的球迷都没有抱怨格雷泽家族因为投资曼联而分心了。

（Arm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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