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杜兰特”,和他的NBA之梦
5月16号,在田纳西的一座小镇,成千上万的人涌进球场,观看一场高中比赛,他们是来看两个球员的:一位是五星级天才高中生米奇-威廉姆斯,而另一位,则是真正引来人群惊呼的少年,他17岁,来自多米尼加,他的左肩袖管空空荡荡,只有一只胳膊。
但人们并不是因为怜悯才来看他,他在那场比赛里砍下27分,风头盖过了所有人。而他的名声早已传遍互联网:独臂少年的一段比赛视频在网上病毒式传播,有了数以百万次的点击观看,这段视频里充斥着暴力隔扣、杂耍运球以及更显惊人的标准动作投射,球迷们大多记不住他的名字,于是管他叫做“独臂杜兰特”。
他叫做汉塞尔-伊曼纽尔-多纳托-多明戈斯,来自多米尼加的西班牙语社区。后面的两个名字分别是父亲和母亲的姓氏,所以前面的两个才是他的名字和教名。他出生于2004年,今年17岁。身高达到了6尺5寸(1米96),体重却只有165磅(不到75公斤)。所以他看起来格外轻盈,却又不乏暴力。
尽管只有一只手,汉塞尔却能完成各种华丽的运球、传球、单手抓球隔人劈扣等等高难动作,只有投篮和变向上篮的时候略有不同:他会利用左肩仅有的一小截手臂做轻微的调整,然后从容出手。这套让人惊讶又让人心酸的动作,在他眼里如此平常,那就是他比赛的一部分。
那段许多人关心的痛苦的故事,发生在11年前:在洛斯米纳的贫民窟的街区,6岁的汉塞尔在外面玩耍,一堵砖墙突然倒塌,砸在了他的左臂上,由于旁边没有人,他被压了两个小时才被赶到的父亲拖了出来,但为时已晚,他的左肩以下的整条手臂都要被截掉。
6岁的汉塞尔并没有因此陷入绝望,这起噩运对他而言是“上帝对每段人生的考验”,因为“上帝要给每个人不同的成长经历,失去的会在其他方面补回来”。
只是他再也不能打最喜欢的棒球了,他需要换一个体育项目来热爱——篮球,这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新的运动。但这个想法遭到了父亲的极力反对,不是因为父亲不喜欢,相反,而是因为他父亲太熟悉篮球了。
他的父亲汉塞尔-萨尔瓦多-多纳托曾经在多米尼加打过职业联赛,还入选过国家队,甚至还报名参加了2002年的NBA选秀大会,只是最终没能登陆世界篮球的最高舞台。汉塞尔遗传了父亲的篮球意识和身体素质,他的跑跳能力都非常不错,而且很快熟悉了如何用一只手打篮球。
可他的父亲觉得还是不太可能,他是职业球员,他更清楚一只手打篮球是多么困难,他问了儿子一个问题,“如果在场上,只有一只手的你打不过有两只手的对方,你会觉得沮丧难过吗?”
小汉塞尔很认真地回答说,“不会,因为当我们走上球场,我们就是公平对决的。”
这段话震动了老汉塞尔,他开始接受儿子去参加同年龄的青年组比赛,看着儿子在场上驰骋奔跑,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老汉塞尔就这样从极力反对的角色,变成了儿子的头号粉丝,而当儿子没能完成进攻,在场上跌倒的时候,老汉塞尔还会在场边大吼,“不要怕,站起来,和他们干!”
“我一开始觉得全都完了,”老汉赛尔说,“但后来儿子问我,‘爸爸,我少了一只手,那我还能不能打篮球?’我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所以我跟他说,‘你真的热爱篮球,那你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事情是,你还要练出很好的技术才行’。”
老汉塞尔为儿子骄傲,不只是因为儿子有着极高的篮球天赋,更因为他有着一颗从小就乐观的心灵。当噩运发生,并最终要面对截肢的时候,小汉塞尔的母亲凯蒂-多明戈斯-佩雷斯崩溃了,她泪如雨下,眼前一片黑,只知道周围的人在语无伦次地跟她说着安慰的话。
汉塞尔和他的母亲
但小汉塞尔的回答却异常冷静且睿智,他跟父母说,“上帝总是有目的的,他希望我们完成他的使命。所以我们应该去面对,面对属于我们的任务。”
汉塞尔的全家都是虔诚的基督徒,母亲说她一度质疑上帝的存在,因为儿子失去了手臂,这太不公平了。她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生活——“我感觉我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小汉塞尔告诉妈妈,“我肯定还会拥有更多的好事情。”
小汉塞尔为篮球付出了他的一切,他努力练习,因为他坚信上帝会保护他,支持他。他说他的教名伊曼纽尔的意思就是“上帝与我同在”,而他的球衣号码是4号,代表着“新生”。不过在选择球衣号码时,汉塞尔最喜欢的其实是7号,所以他申报了7号,但最终获得的是4号。
“这是上帝的旨意,这说明,我是得到庇护的,”小汉塞尔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这件事给老汉塞尔和凯蒂巨大的安慰,起初他们觉得,孩子只是在故作懂事,不想让他们太难过,但他真的相信,一扇窗关上,必然会有一道门打开。凯蒂说,她从未想过一个出生时非常健康的孩子会少一条胳膊,但她也从未想过,儿子会靠着巨大的信念大放异彩,在每一个地方都成为场上的焦点。
另一件幸运的事也发生了:汉塞尔的表现引起了佛罗里达州基西米基督教生活学院的注意,他们给汉塞尔提供了全额奖学金,邀请他来美国的更大舞台打篮球。
但这并不一帆风顺,他刚来就受到了巨大的质疑:除了独臂的问题,他来自多米尼加这样一个篮球不发达的地方,还是西班牙语社区,所以他几乎一句英语都不会说。就在这时,汉塞尔的性格又帮助到了他:他在场上极度嚣张,场下却非常亲和善良,他试图成为一个大家都喜欢的队友。篮球就是他最好的语言。
在美国的AAU比赛,他和许多的天才高中生交手,并且发挥出色。他输过,当然也赢过。大学的球探大部分都看过他的比赛,并且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这恰恰证明了他的职业素养和他的天赋所在,”247体育的全国招募球探詹金斯说,“他仍然有巨大的成长空间,天空才是他的极限。”
他还在从头学习英语,学一门全新的语言,对他来说比努力训练更艰苦。但他明白学好英语的重要性,“打球确实是我的头等工作,但如果我不能说流利的英语,我就不能和我的队友交流配合了,他们都在帮助我,打手势或者打暗号,我需要赶紧学好英语来跟上他们。”面对镜头,汉塞尔说着西班牙语,露出了熟悉的自信笑容。
“我不希望他们把我看成一个有残疾的特殊孩子,我希望未来他们会看到我成为一个伟大的运动员,就像其他人一样,我期待着自己会在未来有一天得到他们的评价,‘他是一个好球员’。”
8月14日,在Instagram上有近70万粉丝的汉塞尔收到了一份重大的礼物:田纳西州立大学给他提供了奖学金,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NCAA一级大学的奖学金。
汉塞尔激动地在个人社交媒体上第一时间公布了这一消息:“收到了我的第一份NCAA一级联盟学校offer,来自田纳西州立大学,这对我来说是恩赐,谢谢你们相信我的天赋。”
这是一个如此重要的时刻,而他还有更大的目标。
“我知道父亲一直以来的愿望是什么,我想替他实现,”汉塞尔说,“有朝一日,我会成为NBA球员。”
他的偶像是杜兰特,他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有和杜兰特同场竞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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